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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酒诗自产生之日起,经过秦汉、隋唐的不断发展,在宋代取得了进一步的繁荣,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中国茶酒文化在宋代进入空前的繁荣阶段,茶酒品类繁多,茶酒著作层出不穷。由于宋朝的“右文”政策,宋代文人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茶酒与文人很好地结合在一起
茶酒诗自产生之日起,经过秦汉、隋唐的不断发展,在宋代取得了进一步的繁荣,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中国茶酒文化在宋代进入空前的繁荣阶段,茶酒品类繁多,茶酒著作层出不穷。由于宋朝的“右文”政策,宋代文人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茶酒与文人很好地结合在一起,丰富了宋代茶酒诗的文化内涵,成为宋代茶酒诗繁荣的文化构因。
宋代文化氛围浓厚,文人具有丰富的人文修养和文化生活,茶与酒成为文人生活中重要的人文意象,极具人文内涵。宋代茶酒诗中茶酒本身成为审美对象,茶之清雅淡泊,酒之豪放热情,宋代文人常常以茶酒喻人,反映其思想人格和精神特征。
宋朝时期,理学兴盛并开始影响文人的精神生活,理学思想与禅学思想的融入使得宋代茶酒诗极具理趣特征,体现了理学思想中道体的根源、格物的观念和穷理的思绪,具有茶禅一体、酒禅同构的特点。宋代茶酒诗是宋代茶酒文化繁荣的标志,茶与酒共同作用于宋代文人的精神生态,起到了很好的调适。
一、宋代茶酒文化的繁荣
人们印象中的宋朝虽然一直处于积贫积弱的状态,但是其经济、文化的繁荣则有目共睹。陈寅格先生说“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而造极于赵宋之世”。宋代独特而繁荣的文化一方面决定了宋代茶酒诗的精神内涵,同时也深深地渗透到茶酒诗的创作中来。
宋代名茶种类繁多,据《宋史·食货志》的记载,宋代名茶有九十多种,贡茶就有四十多种,各种龙凤团茶是宋代贡茶的主体,“其价值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宋代城市的繁荣,人们对于酒需求量大增,粮食的丰足和酿酒技术的发展成熟,使得酒类品种日益增多。文人们爱饮酒品茗,茶酒与文人生活的高度融合使得宋代茶酒文化繁荣,人们开始重视在茶事酒事上的总结,茶酒著作纷纷出现。
文人士大夫阶层的独特的审美情趣使得宋代的茶酒风俗也极为丰富多彩,人们饮茶品酒赋诗集会,常常营造出一种诗意的氛围,极富有情趣。宋代的城市与集镇繁荣,市民阶层兴起,酒楼茶馆在民间随之兴盛起来,茶坊酒店遍地都是。茶酒文化逐渐成为了全民族的礼仪与风尚,市民茶酒文化成为了茶酒风俗的重要组成部分。
茶礼有茶仪茶德,酒礼有酒德酒仪,宋代茶酒文化极为兴盛,茶酒已成为礼乐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礼最早便是起源于饮食和饮酒,周朝之后,祭酒成为祭神典礼中不可或缺的礼仪之一,酒礼也成为朝会、社交、聚会中的重要仪礼。茶进入仪礼较酒要迟一些,南齐武帝永明十一年七月下遗诏:“我灵山慎勿以牲为祭,惟设饼、茶饮、干饭、酒脯而已。”虽然其本意在于倡导节俭,茶却由此被搬上祭桌进入仪礼。
礼在中国古代历史文化中具有较强的折射功能,宋代的茶酒之礼也在某些特定的角度反映出宋代政治生活、社会生活的一些特性。宋代以前的婚姻礼仪是以金银珠宝和羊、酒等物为礼并贯穿于婚姻的全过程的,宋代茶开始进入婚姻礼仪并与之并重。
“种茶下子,不可移植,移植则不复生也,故女子受聘,谓之吃茶,又聘以茶为礼者,见其从一之意。”
宋明理学极为兴盛,一些理学家鼓吹“存天理,灭人欲”,而“不可移植”的茶正好被赋予了这种理学意味在其中,把它视为婚礼中必备之物也是自然而然的了。自宋以后,茶进入婚礼,也就有了“三茶六礼”之说,成为了举行了完整婚礼明媒正娶婚姻的代名词。
二、茶酒与文人的生存状态
自从茶酒走入文人的视野,并被付诸笔端,茶酒就与文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宋代文人间品茶饮酒之风极盛,创造了数量众多的茶酒诗。这些诗中不仅反映了宋代的世风与文风,还深刻地描绘了宋代文人的生存状态及思想特征。
宋朝建立以来,统治者吸取了五代十国亡国的教训,采取了“右文抑武”的政策,在全社会形成了一股普遍的崇文风气,文人也因此具有了较高的社会地位和相对优厚的生活条件。文人士子有能力购买和品尝各地出产的名贵茶酒,还有机会获得皇帝赏赐的贡茶以及宫廷御酒,在处理政务之余,他们有更多的闲情雅致,饮酒品茶,吟诗作赋。
文人们舒适的生活条件,使他们有更多的精力倾心于诗词创作,咏物诗的内容也几近无所不包,咏一切可咏之物,茶酒作为重要的具有文化性格与精神特质的物体自然成为他们吟咏的对象。文人聚会常常行茶令、酒令,因此形成了丰富多彩的茶令酒令文化,随着饮茶之风的普及,人们的鉴赏水平不断提高,品饮方式也更加的讲究。文人雅士之间“斗茶”切磋茶技,交流茶艺,为茶披上了浓厚的文化色彩。
唐代大多数人无法通过科举实现其政治理想,怀才不遇因此也成为唐代诗歌中的重要主题。而宋代则不同,科举成为文人入仕的最主要途径,文人们可以通过自身的才学平步青云。这一时期的文人往往具有多重的文化身份,表现出多重的文化性格,饮酒品茗本是闲情雅致,但是宋代诗人以天下为己任,在这样的风雅之中也体现出对国家的关注之情。
茶酒是诗人生活中的良朋益友,无论是仕途通达还是坎坷失意都能在茶酒中找到安慰与超脱。宋代文人们不时地在他们的茶酒诗歌中流露出对于人生的感叹,抒发独特的人生体验和心态。如苏轼一生仕途坎坷,屡遭贬谪,甚至一度入狱,而茶酒始终与之为伴,茶带给他心灵的慰藉和淡雅的情趣,酒带给他通达时的壮志豪情,坎坷时的豁达洒脱。
三、茶酒意象背后的人文内涵
宋人的人文生活十分丰富,诗歌取材上也贴近日常生活,许多日常生活用品都被纳入诗歌中来,并带有浓厚的人文化色彩,文人生活中的笔墨纸砚和茶酒更是被广泛地摄入诗中,生活中的茶酒已经带有了浓厚的人文色彩,茶酒在宋代就成为文人笔下重要的人文意象,使得茶酒本身极具审美意味和人文内涵。
宋人讲求以才学为诗,它们也大多具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和深厚的才学底蕴,体现在诗歌创作中即是典故的运用和文字的锻炼。自宋代茶酒成为两种重要的意象以后,茶酒意象中的人文色彩就十分浓厚,使用典故和化用前人成语的痕迹十分明显。
与唐诗重自然意象不同的是,宋诗重人文意象,通过对人文意象的描写来表现出他们对于人生的思考和现实的关注。宋代茶酒诗中的茶酒已不仅仅是一种物质,而是带有了象征性的品格与特质。茶以其物理特性可以解酒,其精神特质又有许多想通之处,因此在宋代茶酒诗中茶酒意象经常对举连用。
宋代许多诗人在自己的诗歌中将茶酒比喻成各种意象,来歌咏茶之雅韵,酒之热情。于茶,有的将名茶比作佳人“试作小诗君莫笑,从来佳茗似佳人”,将蜀茶比作琼浆“山僧问我将何比,欲道琼浆却畏嗔”。茶酒点缀了文人的生活,文人笔下的茶与酒,往往就是文人自身的写照,他们将理想的人格映照在茶酒诗中,使其散发出别样的光辉。
自唐以来茶与禅的结合,使得茶具有一种清高脱俗的品格,文人们品茶、爱茶也都注意到它的这种精神,有的甚至以茶自拟。茶代表着一种清幽的境界,同时更体现出喜茶文人的雅趣,茶诗中诗人更是借茶酒来表达自己对人生的感悟和心中的理想境界。晁补之“中和似此茗,受水不易节”,以茗之中和来喻人之修养,在逆境之中仍不改变自己的节操。
人有人品,茶酒亦有品。人品有圣贤与愚,君子与小人之分,酒中亦然。在陆游的“闲携清圣浊贤酒,重试朝南暮北风”中,酒品与人品相互对应。宋人常以酒喻人,做人讲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饮酒则多喜白酒、清酒,并常视酒为友成其为“玉友”。
四、宋代文人的思想人格
宋代文化繁荣,其重要表现之一就是思想界的活跃。宋代文化的发展以儒学复兴为主线,同时还广泛地吸收了佛家和道家的多种思想渊源,他们相互融合不断发展,对于文人思想人格的形成影响深远。宋代文人的思想人格体现出一种儒释道兼容的特色,并将时代关怀与人生命运联系在一起。
宋代虽然以儒学为治国之本,但是这一时期的儒学显然已不同于汉唐的的儒学,而是对儒学进行了新的改造,并融合释道加以新的阐释。宋代的文人大都以儒学为己任,同时又参禅释道,思想上体现为儒释道思想的兼容。禅宗哲学深刻地浸染着宋代文人的心理,并影响了宋代文人的创作,表现在茶酒诗歌创作中就是体现着这种儒释道思想的兼容性。
宋代文人将其这种思想融入到茶酒诗中,作为宋学文坛的代表人物,苏轼的思想最典型的体现了这种兼容性。政治上顺利时儒学,失意时佛家思想的超脱于自由,道家思想的逍遥自在,体现了他思想上的兼容与融通。
反映文人雅趣豪情的茶酒诗,盛行于宋代诗坛,使得宋代茶酒文化盛极一时,既融汇了儒释道思想的精华,又将诗人的人生理想与时代关怀和历史责任感联系在一起。
宋代自始至终民族矛盾都十分尖锐,因而涌现出许多抗击外族入侵的英雄豪杰。南宋爱国诗人文天祥同许多文人墨客一样嗜酒豪饮,诗中处处充满着爱国的热情。他提及茶的诗篇很少,但是也是爱茶之人,有一首《咏茶》历来为人所称道。
“扬子江心第一泉,南金来北铸文渊。男儿斩却楼兰首,闲品茶经拜羽仙。”
诗中处处表现出诗人决心抗元的豪情壮志,虽有名泉佳水,清茶香茗,他却没有闲情逸致去享受品茶的那份闲情雅致。但同时可以看出茶对于他的生活的重要意义,否则他也不会在临敌之时,路过名泉还有闲心去感叹自己无暇品茗的遗憾,诗人将其人生理想与对国家的热爱和时代的关怀寄托在这首茶诗之中。
五、茶酒诗与文人志趣
理的渗透和道的高悬作为宋代学术风会的集中体现与突出标志,既内化为宋代文人心理结构的核心范畴,又表现为宋代文学根本特征的形成基点。理学思想在宋代影响深广,因此或多或少的融入了诗人茶酒诗的创作之中。
古人常谓以物载道,茶酒作为两种极具文化意味的物质自然成为最好的“道”的载体。茶酒同样具有“道”的内质,中国的茶道最早出现于唐代,至宋代具有独特的内涵,宋代茶文化融合了儒家“中庸和谐”的思想观念,融入了道家“天人合一”的思想,又加入了佛家的明心见性,使得茶道文化成为优雅的精神文化。
宋儒讲究格物致知,与这种格物致知的理学观念相适应的,宋代茶酒诗中对于茶酒之事的描写也正充当了这种致知之物。宋代文人力求在不同的事物中去领悟人生的真谛,而茶与酒则是他们寄情言志说理的载体。他们对于茶酒的态度和认识,反映出他们对于人生和社会,甚至宇宙本源的根本态度和认知,包含着深厚的理学思想。
此外,茶酒因其精神特质与禅的关系十分密切,茶风、酒风、禅风对宋诗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茶酒与禅共同阐释着宋代文人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诗歌的韵味也因此更加耐人寻味。在宋代茶酒诗的创作中体现出茶禅一体,酒禅同构的特点。
宋代社会饮茶风气浓厚,饮茶富有文化气息和宗教情怀,深得士大夫的喜爱,在沟通诗禅之间,茶也是起到重要的中介作用。自唐以来茶与禅的结合,使得茶具有一种清高脱俗的品格,茶诗中的诗境往往是清寂和淡的,这正与禅境之空寂相吻合。茶叶在他们的诗中经常与禅融为一体,诗中有茶,诗中有禅,茶中有禅,茶禅一味。
茶禅一味无可置疑,而酒与禅历来是矛盾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就将酒说成是俗人所泛之物,显然与“脱俗”的禅背道而驰。但仔细品味,二者所追求的精神实质却是同样的,禅让人超脱世俗,酒同样可以这样的效果。宋代以后,禅教合一成为潮流,知识分子中居士佛教盛行,他们的诗作中充满着酒香与酒情。酒非但不会乱性,反而有着一种别样的佛理和人生的认识。在体悟人生道理和精神超脱上,酒禅是同构的。
小结
茶与酒,虽然性格迥异却是调适文人精神生态的重要手段,一醉一醒,相互配合,带有浓厚的人文精神和理趣特征。醉时,暂忘烦恼,逍遥人生,醒时,亦不颓然待世,而是理性分析世事,摆正自己的人生位置。茶酒精神在宋代文人身上得到完美的结合,茶禅一味,酒禅同构,茶之清雅淡泊,酒之热情浓烈,文人诉诸笔端茶与酒,往往就是自身的写照,他们将理想的人格映照在茶酒诗中。
金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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